大概是因為霓虹燈把天空都蓋住了,所以我們養成了爬到更高處的習慣,用萬家燈火代替消失了的星空。所以我們把鐵塔大廈建得越來越高,不是為了更貼近天空,而是要更遠離地球表面,上帝的銀河看不到了,至少有文明的廣告畫作補償。
紐約帝國大廈的夜景舉世聞名,親眼見識才知道名不虛傳。聽說天氣好的時候能遠看新澤西,其實就算不是這樣,單是整個紐約已經夠你目不暇給了。最能吸引我的不是布魯克林大橋,也不是孤獨的自由神像,是 Rockefeller Center 的溜冰場。剛好是冬天,溜冰場有一堆螞蟻似的黑點,提醒我這個紙醉金迷的城市裡還是始終人來人往。唯一的缺點是慕名而來的人太多,小小的觀景台始終積滿了遊客。
賭城拉斯維加斯也有夜景,雖然不高。在 Paris Las Vegas Hotel 你可以爬上袖珍版的鐵塔,俯瞰永不打烊的賭城。然而,最值得看的其實這樣遠那麼近,望向對面的 Ballagio,靜靜等待每十幾分鐘一次的水舞,那時候才懂得為什麼明明噴泉表演卻叫作「水舞」了。退一步何止海闊天空,在噴泉旁的頭等座抬頭看得辛苦,原來包廂設在鐵塔的高處。
差點忘了,住了好幾年的西雅圖也有夜景。在太空針上的我還未見識過,因為從未上去過。西雅圖有特色的建築物不多,爬上最特色的太空針看下來我怕認不出這是哪裡,所以我還是去在半山上的 Highland Park去看好了。就正如太平山下的夜景一定找到中銀大廈,西雅圖的夜景下看不到太空針就不是西雅圖了。一味追求高沒有意思,只有從對的角度看才覺得美。
現在最懷念的就是那太平山上及那尖東海旁的夜景,那是老家的夜景。比不上紐約的遼闊,比不上賭城的熱鬧,可是有全世界都沒有的熟悉。其實在香港活了十幾年上山頂的次數不過寥寥可數,從前不當一回事,現在卻突然懷念,就好像明明心淡的情侶,突然分手就發現對方萬樣的好。所謂珍惜,大概只是失去後的偶爾念舊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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